●家长：出于私心不愿站出来 　　●校长：我只猥亵过11名女生 　　●警方：调查取证成难题 　　核心提示 　　2004年6月17日上午，益阳市南县厂窖镇思乐村小学校长汪爱民被民警从教室里带走。7月2日，汪爱民向警方招供，从今年4月起起到6月17日案发，他记忆之中共猥亵过11名小学女生。 　　而根据学生家长向警方的供述，汪爱民犯罪的时间其实始于2002年，而且已经被检测出来遭猥亵的学生数目已达21人。更严重的是，这还不是最后的数字：警方也在怀疑，可能尚有为数不少同样遭猥亵的学生出于各种原因没有站出来指证罪犯。 　　思乐村，位于美丽的沱江下游，一个美丽宁静的小村庄。 　　在过去一年半多的时间里，这个宁静美丽小村庄中的那所只有百余人的学校里，究竟上演了怎样的罪恶？一个早已被人发觉罪行的小学校长为何还能如此长时间地不断猥亵多名无辜孩子？ 　　■惊人噩梦 　　21名女生被校长猥亵 　　7月2日下午。闷热。益阳市南县厂窖镇思乐村小学。尽管邻村的所有小学早已放假，但这个学校的三、四年级的学生还是在上课：按照安排，7月4日才是她们真正放假的日期。 　　用南县教育局副局长唐新良的话来说，“她们前一段时间耽误了几天课，现在放假后还得补上。” 　　唐新良所说的“耽误了课的几天”，其实就是这里面的29名女学生前往长沙湘雅医院接受身体检查的24日至27日，这次检查的结果显示：确诊存在遭猥亵的学生有21名，另外8名显示含糊。 　　警方后来的调查结果证实：思乐村小学校长汪爱民是这些小女孩子噩梦的罪魁祸首。 　　已经在长沙接受检查的29个女生中，最小的只有8岁，读小学三年级，最大的13岁，读小学六年级，其中25人是思乐村人，4人是寄在亲戚家上学。 　　警方查明，汪爱民猥亵这些女小学们的方法也“原始”：在上课的时候将一只手搭在女生的肩膀上，一只手放在女孩子们的大腿上，假装告诉她们做作业，然后将罪恶的手伸向女孩子们大腿深处。 　　更有学生反映，汪曾经常性地叫女学生们到办公室去“打扫卫生”或“纠正作业上的错误”，而实际上是在办公室里肆无忌惮地猥亵这些如花般的女童。 　　6月26日，记者在湘雅医院对面的金属招待所第一次见到这些孩子的时候，和她们父母紧锁眉头不同的是：这群8到13岁的女孩在二楼的走廊上窜来窜去，脸上依旧是灿烂无比的童真笑容，所受的伤害荡然无存。 　　■案发始末 　　女儿要转学母亲起疑心 　　最先发现并“升级”到将汪爱民罪行揭露于众的是该校四年级学生栩栩的母亲琚雪华。 　　6月15日，今年9月份才满10岁的女儿栩栩放学后和另外3个同学一起，边做作业边和琚某说：“妈妈，我想转校，我们看不惯汪校长，他很色，学校里也乱七八糟的。” 　　“我当时还骂她，说她年纪这么小还提这个事情。”琚雪华回忆道：“后来到田地里去劳动，边忙边想，越想不对劲，她于是小跑回家，追问栩栩和其他3名同学的“一些细节问题”。 　　结果让琚雪华“脑袋一蒙”：“他们说校长经常在她们身上和稳私部位乱摸，而且有很长的时间了。” 　　就读过职业中专、早些年在外地闯荡过的琚雪华深感此事的严重性。6月16日，在琚的鼓励下，学生李历将这一情况告诉了家长李某。 　　6月17日上午，接到报案的厂窖镇派出所民警在思乐村教室将正在上课的汪爱民带走。6月24日，在厂窑镇镇医院被检测出“有问题”的29名学生一起来到长沙市湘雅医院。 　　7月2日，南县公安局刑侦大队教导员彭新向记者表示：“现有的证据足以证明校长汪爱民是这些小女孩子们遭猥亵的罪魁祸首，尽管他现在只承认其中的11人。” 　　■记者调查 　　禽兽校长早已露“尾巴” 　　记者在思乐村调查时发现，汪爱民“尾巴”露出来其实早在一年半之前。有村民向记者证实，2002年9月份，汪爱民从临村新村小学调到思乐村小学后还没到一个月，一位王姓女老师曾这样提醒一些女学生：“汪校长要你们到办公室去，你们要去也要几个人一起去。”一个月后，王姓老师就被调到对岸下柴市乡一联小任职。 　　7月2日，王姓老师在电话中向记者证实了村民反映的情况，她表示，在汪调往思乐村小学后不久，她就发现“他(指汪爱民)经常将手搭在女学生的大腿上抚摩。” 　　调查中发现的另一个细节是：在21名已经被确诊为猥亵的女学生之中：最严重的一个学生名叫侯冰，今年13岁，现在还在厂窖镇镇医院接受治疗。 　　据家长反映，2002年10月份，汪爱民就开始了对侯冰“动手动脚”，有一天晚上洗澡的时候她母亲见到情况不对曾起过疑心，但当时以为是发炎。事情再次不了了之。 　　南县警方向记者透露，曾有家长向他们反映，2003年4月，有女学生向监护人爷爷反映汪爱民对其有“不端行为”，但爷爷反将这一学生痛骂了一顿，称其是“不好好读书，不听老师话，只知道想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该学生挨骂后，再也不敢向谁透露这一情况了。 　　6月26日，记者在这一曾挨骂学生的法医鉴定书上看到：被鉴定人的处女膜明显破裂，且情况严重。 　　■家长无奈 　　爱害女生家长怕报复 　　一个令人寻味的事实是：家长琚雪华6月27日在接受记者采访时首先说的一句话是：“每个家长都有自己的私心，不愿意站出来。” 　　南县公安局刑侦大队教导员彭新向记者证实：事后，汪爱民报复了很多女生家长，琚雪华是惟一向警方报案的家长。 　　厂窖镇派出所所长蔡建祥向记者透露，他们在接到报案人电话之时，报案人曾在电话里一再不愿透露自己的地址和身份，并向接线员反问：“你们不会将我出卖给汪爱民吧？” 　　两人均认为，如果上述情况早日公布于众，汪爱民的罪行应该早就可以被制止了，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样的局面。 　　■孩子沉默 　　我们有话该向谁说？ 　　7月2日晚，在征得家长同意后，记者和曾被家长责骂继而不敢再吱声的学生徐某进行了一次简短的对话： 　　记：他(汪爱民)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对你的？ 　　徐：(摇摇头)我忘记了。 　　记：对别的同学也是这样吗？ 　　徐：(点点头)嗯，我看见过很多次，我和同学都准备写信告诉警察叔叔。 　　记：为什么不写呢？ 　　徐：大家都怕。 　　记：怕什么？ 　　徐：怕汪校长打骂。 　　记：为什么不和你们的爸妈说呢？ 　　徐：我爸妈都在广东打工，我和爷爷奶奶住一起。 　　记：那你和爷爷奶奶说啊。 　　徐：我说过，但被骂了一次，还差点挨了打，以后再也不敢再说了。 　　7月2日晚，思乐村一组的14名村民向记者证实，这21名被猥亵的女学生中，有17名学生的双亲都在外地打工。 　　村民夏某向记者反映，在汪爱民落网之后，这17名学生的双亲中赶回南县的只有13人，而一直在照顾小孩子们的大都是年迈的老人或亲戚。 　　■警方尴尬 　　调查取证压力重重 　　厂窖镇派出所所长蔡建祥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他们在接到报案后，立即对嫌疑人汪爱民采取了强制拘留，并随后对案件进行了全面调查侦破。 　　然而侦破过程中的一些情节让这位已经有着20余年警察生涯的派出所所长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刚开始我们找到一些学生家长的时候，有的家长矢口否认，这样我们的工作很被动。”蔡建祥说，在这种情况下，警方的调查取证就完全避开了小孩的监护人，直接和受害人进行交流。 　　据南县公安局刑侦大队教导员彭新透露，针对一些家长反映的“汪爱民施暴行为始于很早以前”的说法，南县公安局、教育局和厂窖镇派出所派出大量的人力做宣传，希望有人向警方提供汪的犯罪证据。范围涉及到汪曾任工作的几所小学和所有已经升上初中的女学生。 　　“但一直到今天为止，还没有任何信息反馈上来。”7月2日，彭新向记者表示，“所以我们尽管怀疑，但还是没有证据表明汪犯罪的起始时间和犯罪事实。” 　　■深度思考 　　频发教师猥亵幼女案 　　是否该问责主管部门？ 　　汪爱民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禽兽教师，对于频发类似案件，湖南省社会科学院社会学法学研究所所长方向新表示：“这已不是一个单个的事例，而是一个日益严重的社会问题。” 　　方向新认为，频繁发生的“教师猥亵幼女”案已经对教育主管部门的职责和行为提出了置疑，引出的另一个问题是：教育“问责制”需不需要出台？ 　　“连续发生类似事件，很难说教育主管部门不负有一定的责任。”方向新说，“除了道德自律外，教育主管部门不能只治标不治本，更不能听之任之。” 　　“面对这种事情，教育部门肯定是有办法的，甚至有办法预防这一情况的发生，但为什么类似的事情还是屡屡发生呢？教育主管部门应该好好审视一下自身的问题。”湖南师大社会学教授李勇之也表示。 　　方向新认为，相关部门应该设立教育“问责制”：“这才是治标又治本的方法。” 　　“问责制的核心是这一责任应该‘问’到教育主管部门的负责人头上。” 　　方向新说：“这样才能在实际上体现‘从严治校’的严和责任落实的彻底性。” 　　■新闻链接 　　●2003年3月，永顺县龙寨镇中心完小24岁的体育教师彭波，因强奸9岁女生被判入狱8年。 　　●2004年2月9日，宁远县人民法院已对震惊永州的“禽兽教师”雷绍恒作出一审判决，以强奸罪、猥亵儿童罪判处其有期徒刑20年，剥夺政治权利5年。雷绍恒的犯罪事实是：在一年多时间里，竟多次奸淫多名小学女生，还强制猥亵幼女21名。 　　●2004年3月23日，益阳市资阳区、赫山区相继出台了治理教育“三乱”的“八个严禁”，“严禁奸污猥亵女生”竟赫然名列其中，令不少市民惊诧莫名。 　　…… 　　(文中受害人及其家属均为化名) 　　文/新报记者 韩彬 实习生 何胜